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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Chapter 61 已替換更新 (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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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突然止步,轉身看向沙發上的兩個人,“有沒有可能,宋崢嶸其實根本就沒有死?挖掘屍骨的人就是他?”

寧澄細細想想,覺得也能說得過去,“宋崢嶸女人多,目前已經有三個,再多一個也不是沒有可能。並且,從宋邵樘口中可以了解到,他對宋清北和宋清南兄弟倆雖然嚴厲,但確實很好。說不定他知道孕婦死者腹中有小孩,即使這個人死了,他也要把她找回來。宋清北肯定沒這個好心,從他對尤小憐的態度就能看出,這個人根本就是個冷血動物,連自己的親身母親都不想認,怎麽可能卻幫宋崢嶸尋找別的女人?”

林嘯波點頭表示認可,他們兩個來來回回,討論了許久,卻始終不見陸尨開口。

天色見晚,林嘯波提議先下班,“陸教授,我先送你們回家。我會再去確認,宋崢嶸有沒有還存活的可能,如果是的話,這兩個案件就可以並案調查了。您有什麽建議?”

“沒有。我們再去一趟荒島,現在就出發。”陸尨起身就走,看樣子早就想好要做什麽。

林嘯波看了看寧澄,又看向門口的背影,“那也要先送寧澄回去吧?”

寧澄立刻起身,“我不回去,我也要去荒島。”她大體能想到陸尨為什麽要去荒島。

宋氏集團荒島藏屍案爆發,媒體透露只找到了十具屍骨。很有可能有人會再去荒島找第十一具屍骨,也肯定會以為,警方剛剛去過,現在不會再去。他們現在暗中再去,說不定可以來個守株待兔。

陸尨已經走到門口,腳步停住,轉身看向她,目光異常冷冽,“你去幹什麽?下午就已經不舒服,撐了這麽久,你當你是鐵人?”

“我是法醫,當然要去現場。”寧澄這次沒有說是他的助理,她確信他一定會拿上級領導的姿態來壓她。

陸尨見她表情堅決,知道多說無益,想起她下午回警局的時候臉色發白,聲音輕緩下來,“要去也要先吃晚飯。”

“……”寧澄聽著他像是已經默認同意她一起去,肚子裏準備了一籮筐反駁的話,還沒倒完,只能全部壓下去,“確實餓了,林隊長,我們一起去吃飯吧。”

半個小時後,三個人來到一家意大利面館。

來的路上,陸尨提議去吃螺螄粉,林嘯波卻說吃意大利面,兩個人破天荒的都選了對方喜歡吃的,最後讓寧澄定奪。

寧澄吃什麽都無所謂,但知道陸尨吃不了辣的,雖然還有些生氣他不理她,最終還是遷就了他。

三人各自點了一份套餐,服務員送來後,寧澄和林嘯波便開始吃著飯,陸尨卻沒有動筷,盯著眼前的面,眼神專註,看起來像是在數盤裏到底有幾根面條。

寧澄又氣又想笑,忍了許久,最終還是起身,扔下一句話,“我去問服務員,這附近什麽地方有新鮮的檸檬。”

剛才她特意問過服務員,餐廳有沒有新鮮的檸檬,服務員說廚房今天剛好缺檸檬。她想著一會兒他們還要去荒島上,他應該會將就一下。

現在看來,沒有檸檬吃不下飯這個怪癖,他是怎麽也改不掉了。

他們去島上很有可能一呆就是一個晚上,他要是晚飯不吃,身體怎麽受得了?寧澄一想到這一點,就坐不住了。

寧澄一離開,林嘯波立刻發話了,“陸教授,你不要告訴我,你這是在故意支開她,你不想帶她去,可以直接拒絕。”

陸尨卻並未接這個話題,“你跟她爺爺的交情,不需要因為我們的關系中斷。你看我像是很沒氣度的人嗎?”

林嘯波心裏苦笑,反問道,“你這是故意在讓我接近她嗎?陸尨,我以前就跟你說過,如果你不能讓她幸福,我會揍你。這句話的期限是永遠。你要是不懂得珍惜她,我一定會把她搶回來。”

“嗯哼,你試試看,你有沒有這個本事。”

“……”林嘯波差點背過氣去,但很快冷靜下來,腦海裏迅速閃過從今天下午到此刻發生的事情。

陸尨是什麽樣的人,他很清楚。智商比天高,情商低到塵埃裏,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。在感情上更是霸道直接。

他以前恨不得他直接消失在他們面前,為什麽今天主動上了他的車,願意跟他一起吃飯,還突然提到寧浩然?

林嘯波細細琢磨了一下,恍然大悟,他這明顯是在為寧澄著想。可他到底遇到了什麽關乎生死的危險,需要他像是在安排後事一樣,考慮這些事情?

他知道問也問不出什麽,心裏莫名覺得氣,“蹭”地站起來,“陸尨,你不是上帝,可以隨意決定別人的命運,我也不是寧澄的備胎。感情不是禮物,可以送來送去。荒島你們都別去了,我自己去。”

林嘯波說完,轉身大步離開了餐廳。

陸尨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,沒多久,寧澄去而覆返,一直在他身邊坐下來,手裏拿著一個新鮮的檸檬,他才回過神來,盯著她手中的檸檬,心猛然一陣抽痛。

這樣的痛,他很熟悉,每次看到她被那些解釋不了原因的幻覺折磨,他都感覺心臟像被刀切開的檸檬,被揉捏,最終擠出最酸甚至帶著苦味的汁液來。

寧澄幫他擠好檸檬汁,催促他快吃。看著他臉色不好,不知道她離開期間,他和林嘯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。

她在樓下遇見林嘯波,同樣是一張冷硬的臉,只說了他會帶人去荒島,讓他們先回家,就氣沖沖地離開了。

晚飯吃完,回到家,兩個人仍然都沒怎麽說話,各自洗洗刷刷,早早地爬上`床睡覺。

他們睡覺的姿勢,延續了他們在車上後腦對後腦的坐姿,背對著背。

這是他們在一起這麽久以來,第一次出現這麽長時間冷戰的局面。

半夜裏,寧澄從噩夢中驚醒,不停地叫著,“陸尨,別跳,不許跳,不要……”醒來的時候,發現他已經抱著她,兩個人又是平常一慣相擁而眠的睡姿。

陸尨睡眠清淺,聽到她的叫聲,立刻就醒了,他緊緊地抱著她,看著懷裏的女人滿頭大汗,眼淚不停地在流,那種熟悉的心痛又來了。

寧澄仰頭看著他,哽咽道,“陸尨,你是不是打算放棄我了?昨天我看到韓伊琳倒在血波中,死了。你以為我看到死的人是你,你想推開我,所以你上了林隊長的車……”

她在夢裏又看到陸尨縱身跳下瀑布的可怕景象,不管她怎麽叫他都不理她。想起昨天的事情,突然明白了,他昨天為什麽突然有這麽大的變化了。心裏越發難受,眼淚又已經失控。

這一刻,陸尨卻意識到,他昨天似乎犯了天大的蠢,胸口悶得慌,什麽也不想解釋,低頭直接吻下來。

寧澄心裏委屈,把頭一偏,男人帶著些許涼意的薄唇,落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
“你就沒有什麽跟我解釋的嗎?”她聲音已經恢覆正常,卻明顯帶著怒意。

陸尨把她的臉掰正,面對著他,低頭吻她的眼睛,把她的眼淚悉數吻掉,才開口。

“寧澄,你是個理智的人,應該明白,即使沒有你那些所謂的第六感,我們選擇的職業,已經決定,生死不在我們的控制範圍內。”

“所以你覺得我應該留條後路?”寧澄苦笑,很快收起笑容,聲音越發有些清冷,“陸教授還真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。什麽話都是你說的,之前是你讓我不要在意看到的那些幻覺,也是你讓我不要唱苦情戲,成全別人,放手心中所愛。你現在是在做什麽?”

陸尨反駁不了她,索性不說話了,起身,把她也拉起來,直接抱著她下床,“去洗澡,你出了很多汗。”

“……”寧澄對他突然其來的這一出,一時沒反應過來。

一直到了浴室,兩個人站在花灑下,滾燙的熱水灑在身上,她才意識到,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他剝`光了。

他身上卻還穿著薄薄的絲質睡衣,已經被水打濕,他卻全然沒有顧及到,專註著給她洗澡。偶爾看她一眼,一慣倨傲冷峻的眼神,異常溫柔,甚至帶著一絲討好的意味。

當然,她知道,他是不會口頭上承認他錯了,他又在用一慣的方法,想要蒙混過去。

寧澄覺得她以前太慣著他了,每次他沈默一段時間,不管他做了什麽讓她不高興的事情,她最後都不了了之。

這次,她覺得必須說清楚。她拉住他的手,“昨天你為什麽生我的氣?”

“我什麽時候生你的氣?你是想一直站在這裏,跟我打水仗嗎?”陸尨推開她的手,要繼續給她擦洗身體。

寧澄一氣之下,解開他腰間睡袍的腰帶,“憑什麽你把我脫得光光的,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?你怕冷嗎?水這麽熱,我都不怕冷,你怕什麽?”

她三下兩下,把他身上已經濕了的睡袍褪掉了。

陸尨不怒反笑,低頭看著她的眼睛,“看來,你確實想。那我們什麽也別說了,直接做。”

寧澄伸手擋住他要落下來的唇,“誰怕誰?你想要換地點,換姿勢,我都願意,因為我愛你。可你說過,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麽事情,我們都必須在一起。你必須承認,你昨天就是錯了。”

她很嚴肅地看著他,想要聽到他回答一聲,他錯了,以後不會再有這樣荒誕的想法。

可她聽到的卻是完全相反的話,“我沒有錯。寧澄,如果我死了,你必須活下去。韓伊琳都能做到,你為什麽做不到?”

這樣殘酷的話,就像鋒銳的刀,直戳她的心臟窩,劇烈的疼痛從胸腔內瞬間蔓延,襲遍全身。

“你錯了就是錯了,為什麽不承認?我不許你死,在我死之前,你要是敢死,我一定不會原諒你!”

她突然很生氣,從未有過的生氣,也變得蠻橫不講理。

她的眼淚又飈了出來,只是,花灑裏的水不停地灑下來,從頭淋到腳,她已經分辨不出眼淚和水,因為都是燙的。

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,只是看著彼此的眼睛,任水不停地流下來,澆灌在身上。

狹小的玻璃間內,熱氣騰騰,亦如他漆黑深邃的眼眸,眼神迷離,布滿氤氳。

寧澄感覺心臟仍然很痛,兩個人身體緊貼,呼吸也變得艱難。

幾乎是在同時,他低頭,她仰頭,雙雙靠向對方。

唇瓣瞬間粘合在一起,彼此用力廝磨。

兩個人雙臂緊緊地抱著對方,不停地用力,身體仿佛編織成繩索的兩股,緊緊地絞在一起,卻仍繼續不停地纏繞,仿佛這樣他們就可以成為一體,不用再分開,也不必理會生死離別。

寧澄突然雙腳騰空,被他抱了起來,她雙臂緊緊地圈住他的脖子,白嫩修長的腿,緊緊地纏住他的腰。

他調整著兩個人身體的契合角度,她配合著他。整個過程,兩個人始終沒有停止唇齒的糾纏。

窸窸窣窣片刻,她突然感覺到身體往下一沈。

虛空的身體,刺入一股灼`硬,仿佛從下到上,將她的身體刺穿,帶來前所未有的緊實和刺激。

……

Chapter 80已替換更新

晨風清涼,與柔和的陽光相伴而來,從窗外到房間內,纏綿不休。

與白色大床`上,相擁而眠的男女,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
陸尨已經醒了,看著身旁仍然睡得很沈的女人,像清晨沾露的花瓣,貼在他身上,有一種致命的誘`惑力。

他看了許久,在她額頭上,唇角上一一啄吻,才不舍地放開她,起身下床,離開臥室,直接去了書房。

書房像第二個專案組辦公室,到處都是資料,只是,移動白板上是空白的。

他拿起黑色大頭筆,思索片刻,腦海裏的思想,源源不斷地流出來,變成龍飛鳳舞般的字,躍然於白板上。

一直到他寫完整個白板,放下筆,回頭一看,門口站著一個女人,穿著睡衣,長發披肩,雙臂抱著胸,倚靠在門框上,很專註地看著他。

寧澄迅速瀏覽完整個白板,笑望著他,“昨天我們討論,你半句話都不說,現在躲在這裏開小竈。”

“什麽時候醒的?”陸尨大步走向她,她也走向他。

兩人手一牽上,寧澄立刻被他一拉進懷裏,整個人被他用身上的長外套裹住,原本感覺有些微涼的身體,瞬間被暖流包圍。

四月裏的天,早晨確實有些涼,她醒來發現他不見了,立刻就跳下車,四處找他,發現他在書房裏梳理案情,沒有打擾他,只站在門口看著。

她只穿了睡衣,沒有穿外套,他裏面也只有一件薄睡衣,兩個人身體緊貼著,四目對望了片刻,他低頭又吻了下來。

寧澄想起他們都沒刷牙,有一絲猶疑,可沒來得及躲閃,唇瓣已經被他咬住。

他在她唇上研磨了一番,在兩個人身體持續升溫,烈火蔓延之前,他放開了她,抱著她在旁邊沙發上坐下來,背靠著沙發,看向對面的白板,“現在總結一下我的想法。”

寧澄整個人都趴在他身上,雙臂抱著他的腰,身體被他的外衣緊緊包裹著,不能動彈,只能仰頭看著他,“好,我洗耳恭聽。”

她心裏卻在笑,他應該是打死都不會承認,他昨天做了什麽錯事,看樣子,他們昨天的冷戰,又被他這麽成功含混過去了。

是她太沒出息了,還是他太聰明了?

他清了清嗓子,“到目前為止,已經有確定身份的6對男女死於山腰扼殺者之手,男女死者各有一只手被切掉,女性死者沒有被強`暴的痕跡,但體內有男性死者的精`液。死者死前都被殘暴虐待過,死後屍體被棄在有瀑布的半山腰。”

他總結的是山腰扼殺者,對著白板上的板書,從10年前他第一次接觸這個案件,一直到今天,解釋得非常詳細。

她也是第一次這麽透徹地了解這個狡猾似毒蛇一般的神秘兇手,心中有一堆的疑問。

“沒有被□□的痕跡,可女性死者體內又有男性死者精`液,這聽起來不是很矛盾嗎?為什麽要切掉手……”寧澄似乎明白了兇手的意圖,臉瞬間紅了。

在男女之事方面,陸尨需求特別旺盛,從他們第一次在一起以後,真的就像他自己說的,每天必須三次才達標。並且很有規律,睡覺前,淩晨,中間他們睡得模模糊糊,也會來一次。

他們之間,也有一次用手的經歷。那次她淩晨來了月事,她感覺他煎熬得難受,就試著用手幫他。

“我不喜歡用手,所以你以後不要自作主張。”他應該也想到了這件事,白皙俊臉染上了窗外朝霞般的紅色。

寧澄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討論案情,這個山腰扼殺者顯然就是個性變態,偏偏這個時候,許是兩個人抱得太緊,他身體起了反應……

“我去換衣服。”寧澄想著今天他們還要去警局,起身要離開,卻被他拉住,“你怕什麽,怕我會吃了你?昨晚已經超額完成任務,你可以休假一天。我們繼續說案件。”

“……好吧,”寧澄把心思專註到案件上,“林隊長估計要下午才能回來。兇手為什麽要切掉死者的手?”

“非正常插`入的性,都是心理扭曲的表現。兇手童年很有可能遭受過家暴和性`虐待。他一方面痛恨暴力,所以懲治暴力,這6對男女的背景都涉及到暴力,但另一方面,他自己又有嚴重的暴`力傾向;同樣,他排斥正常的性,但有強烈的性需求,所以通過強迫別人相互滿足,以此來滿足他自己。這個人,始終被一種矛盾心理控制。”

陸尨停頓片刻,原本冷冽的聲音,有些許升溫,“這6對男女,無一例外,男性都有暴力傾向,但關系多樣,有情侶,有夫妻,也有父女,兄妹,姐弟,年齡的跨度也很大,這大概是他強迫他們用手的原因,他認為這樣可以避免亂`倫的嫌疑,最後砍掉他們的手,因為對他來說,他們的手是骯臟的。這些都是他內心矛盾的表現。他一邊犯罪,一邊表現他虛假的倫理情懷。通常精神變態沒有道德感,可這個人卻很例外。”

“瀑布呢?他為什麽選擇這樣一個背景?中國的古詩詞裏面,瀑布這個意象出現頻率很高,比如李白《望廬山瀑布》,會不會是因為他喜歡李白?”

寧澄為此特意去查過這些詩詞。

“也不無可能。但我更傾向於理解成,這是他內心控制欲和權利欲的表現,他隱匿在高處,俯視眾生,幻想自己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主宰者。”

寧澄聽著這些分析,此前也反覆看過山腰扼殺者所有的卷宗資料,這一次,聽到這些心理描摹,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一個人,宋崢嶸。

難道這個人真的還活著,就是一直躲在背處的山腰扼殺者?但仔細揣摩,又好像覺得不是。

她止住思緒,沒有再繼續妄加揣測,又想起另一個問題,“對了,為什麽你覺得白骨懸案的孕婦死者,和山腰扼殺者會有關聯?只因為死者的屍骨出現在田納西雙人焚屍案現場?”

這是她一直想問的一個問題。

“表面看起來確實沒有任何關聯,但有相似點。被山腰扼殺者虐殺的6對男女,追查下去,都會有證據指向其中一名死者本身是兇手,或者是殉情自殺,這一點與田納西雙人焚屍案一致,現場有遺書,表明這對叫sam和mary的男女感情篤厚,因父母反對,所以殉情自殺。”

寧澄細細想了想,卻越發疑惑,“你不是說,一般精神變態,他們的作案手法不會輕易改變,從虐殺,變成焚屍,作案手法完全不同,怎麽可能會是同一個人?”

“問得好,”陸尨起身,脫掉自己身上的外套,披在她身上,拉著她走到白板前,指著上面的板書解釋。

“有多種可能,一,他可以自己不作案,誘導別人成為他犯罪的工具;二,他故意用多種作案方法,迷惑警方查案;三,在《變態心理學》中,關於解離性障礙的分析,包含了3種主要分類,解離性失憶、人格解體或現實解體、解離性身份障礙。”

“解離性身份障礙?是不是就是以前被稱作多重人格障礙的說法?”寧澄追問道,“你懷疑山腰扼殺者停止作案的時間段,是因為患有多重人格嗎?”

“不,我傾向於反對這種觀點,”他否認,“除非有精神科專家對他做了專業的鑒定。有很多兇手,為了脫罪,故意偽裝多重人格,美國二十世紀八十年代,被稱作山腰絞殺者之一的謀殺犯肯·比安奇,就在法庭上進行精神失常辯護,但失敗了,陪審團認為他在偽裝解離性身份障礙。”

寧澄反覆看了看白板上關於解離性身份障礙的文字,再看向他,眼神詢問,既然反對,為何又扯到這一點?

她從他凝重如霜的眼神中很快理解到,他是想一一排除這些可能性。

把所有不可能的都排除,剩下的那個就是事實,這句話她已經不陌生。

問題是,怎麽排除呢?

這個問題,她知道他現在也回答不了。

這麽多年,他一直在追查偽裝死亡,其實很有可能生還,並且潛伏在某處的山腰扼殺者的下落,不就是在尋找答案?

如果山腰扼殺者真的以另外某種人格潛伏在某處,同樣也是一個不定時炸`彈,隨時有爆`炸的危險。

寧澄想到這一點,心裏就很沈重。

“我餓了,去做早餐。”陸尨催促她,把她及時從愁思中拉回,不讓她繼續胡思亂想。

兩個人離開書房,回到客廳,寧澄的手機鈴聲響起。

林嘯波來了電話,匯報昨天他們在荒島上的潛伏情況,沒有任何收獲,卻在島上找到了一套刑警制服。

這意味著,警方去荒島上尋找屍骨的時候,有人偽裝成警察,混入其中,也出現在了荒島上。

“這個人,果然迫不及待地想去島上找孕婦死者的屍骨,”寧澄想起昨天和林嘯波的討論,看向陸尨,“他會不會就是宋崢嶸?”

“不會。”電話裏,林嘯波還沒回答,陸尨已經直接否定,“宋崢嶸應該比誰都清楚,孕婦死者的屍骨不在島上。如果他真活著,宋氏集團現在落難,他一定會出手相救。其他事情,我們去警局再說。”

他俊眉微蹙,表情有些不耐煩,眼神示意她掛電話。

寧澄看了他一眼,心中竊喜,比起昨天那種做扭扭捏捏成人之美的君子,她更喜歡他現在這種不講理的醋勁。

“林隊長,我今天會整理一份山腰扼殺者的犯罪心理分析報告給你,一會兒我們吃完飯就會去警局。”她說完,準備掛電話。

“先別掛電話,”林嘯波聲音略擡高,“你和陸教授,我已經向上級領導申請,為你們配槍。”

寧澄聽到“槍”字,心裏“咯噔”一響,渾身冰涼。

這麽說,林嘯波也已經覺察到他們現在身處危險當中。她現在更能確認,昨天在意大利面館,她離開餐廳去找檸檬期間,陸尨會對林嘯波說些什麽。

寧澄含糊答應了一句,掛了電話,很嚴肅地盯著陸尨,“陸教授,我是不是也應該給你準備一個備胎?等我死了她就可以披掛上陣了……”

陸尨一手拽著她的手腕,用力一拉,把她拉入懷裏,一手扣住她的後腦,迅速堵住了她的嘴。

他直接撬開她緊閉的齒關,帶著戾氣的舌,長驅直入,闖入她口中,橫沖亂撞了一番,才放開她,怒視著她。

“誰允許你說‘死’這個字?只要我活著,你就沒資格死。”他聲音從未有過的冷峻,語氣更是不容置疑的武斷和霸道。

寧澄心中同樣充滿著怒氣,“那我也告訴你,只要我活著,你也沒資格說死!”她強行把手掙脫出來,推開他,轉身走向廚房。

她只走了兩步,陸尨跨了一大步,從身後抱住了她,下巴抵在她頭上。

兩個人就這樣抱著,誰也沒有再說話。房間裏異常安靜,時間仿佛停滯。

許久,寧澄感覺到有滾燙的液體滴落在她頭頂上,耳邊傳來他篤定醇厚的聲音,“相信我,我會用我的生命和智慧來保護你。”隨後又補充了一句,“也包括我自己。”

寧澄聽到最後一句,心裏的怒氣瞬間就消散了,轉過身來,雙臂抱住他的腰,臉貼在他胸口,聽著他狂亂劇烈的心跳。

“那以後我們都不說這樣的話了,我們都必須活著。好不好?”

“好。”

聽到這個“好”字,她心情很激動,仰頭看著他。

瞥見他眼角有液體的痕跡,她心裏一陣刺痛,雙臂放開他的腰,攀住他的脖子,用力把他的頭拉下來,惦著腳,主動索吻。

……

Chapter 81已替換更新

城市一角,到處是破舊的違建樓房,狹窄的巷道內,陰暗,潮濕。

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人,正拖著一大袋易拉罐,有氣無力地走著。

巷道口,一群身穿藍色校服的少女,年紀約莫十二三歲,談笑風生,群擁著轉入巷道。

其中有一個女孩,面容姣好,身材高挑,豎著高馬尾,遠遠地看到了中年男人,臉上的笑容僵了片刻,腳步頓住,“我們還是別抄小道了,聽說最近強`奸`犯特別多,專走這種陰暗的小道。”

“陽小倩,我看你怕的不是強`奸`犯,是你那個拾破爛的老爸吧?”另一個畫著煙熏妝的女孩,雖然穿的也是校服,裙子卻比別人短了許多,雙手抱胸,從巷道口進來,身後跟著一群女生。

“宋紫吟,你有口臭是不是?”被叫做陽小倩的女孩,不甘示弱,“你不就是仗著你自己姓宋嗎?誰不知道現在宋氏集團已經倒閉了?再說,你姓宋,跟宋氏集團到底有什麽關系,誰知道呢?難道,你媽也是豪門女傭?還是小三小四小五小六?”

陽小倩的話,招來同行女孩的哄然大笑。

宋紫吟臉色變得陰暗,冷笑一聲,指著前面的男人,“對啊,我就是胡說八道,我姓宋,確實跟宋氏集團沒有任何關系。我敢承認,以前是騙你們的,你敢承認,前面那個人就是你老爸嗎?如果他不是你老爸,你有本事,把他的袋子搶過來,要麽你踹他一腳也行。如果他也來踹你,我們就相信,他不是你老爸。不過,我敢打賭,他一定不會來踹你。”

陽小倩二話不說,大步走到拖著黑色袋子的中年男人面前,把他的袋子搶過來,扯掉了袋子,裏面的瓶瓶罐罐散了一地。

“看到了沒有?他不是我老爸!”陽小倩沖著被嚇得瑟瑟發抖的男人大吼了一句,轉身,拉著同伴跑出了巷道。

跟著宋紫吟的人,看完熱鬧,很快也離開了巷道。四周又變得安靜下來。

中年男人吃力地站起來,把散落的瓶瓶罐罐一個個拾起來,重新裝回黑色袋子。

暮□□臨,陽小倩去而覆返,沖到中年男人面前,擡起腳就踹下去,一邊踹,一邊叫罵,“陽品義,我讓你撿,看你這窮酸樣,你就不嫌丟人嗎?你怎麽不去死啊!”

中年男人一直抱著頭,突然起身,抱著滿臉怒氣的女兒,“小倩……小心!”

可惜已經晚了,陽小倩被身後一個黑色身影勒住了脖子,吃力地擠出聲音,“放……開……我……”

黑色身影帶著鴨舌帽,黑色口罩,只露出一雙眼睛,陰鷙銳利的眼神,逼向陽品義,扔給他一團尼龍繩,用手勢指揮他,把陽小倩手腳綁住,用膠帶封住她的嘴,再把他自己綁住。

陽小倩嚇得瑟瑟發抖,眼睛被蒙上了黑色布條,眼前瞬間黑透了。此後,父女倆被推出巷道,上了一輛黑色車。

車子彎彎繞繞,疾行了許久,終於在半山腰停下來。陽小倩再次被推下車,在山間攀行許久,一直到聽到像是瀑布傾瀉下來的聲音才停下來。

而後發生的事情,陽小倩餘生都不敢再去回想。

當然,她的餘生很短暫,在她呼吸將停未停的時刻,她似乎明白了,什麽叫因果報應,而她為什麽會淪落至此。

如果生命可以重來,她希望她有足夠的勇氣在眾人面前承認,那個拖著病軀,在城市的各個角落拾破爛的男人,是她的父親。

可惜,一切都已經晚了。

——

三天後,港城,雲溪谷瀑布前。

有驢友在瀑布前發現兩具死屍,立刻報警。香港警方很快確認死者是虹市人,便通知了虹市警方。

寧澄和陸尨感到現場時,林嘯波與香港警方的人已經到達。

她換上工作服,全副武裝完畢,和另一名香港警方派過來的法醫,一同檢驗死者屍體。

陸尨大體看了一下兩名死者,便去聽林嘯波和香港警方的人講述案情,勘察現場。

寧澄無意間聽到兩名死者的身份是一對父女,和他們大致的家庭背景,立刻就想到了山腰扼殺者。

她仔細檢查完兩名死者,把重要傷情一一標號拍照,與另外一名法醫相互交流了一些觀點,才走向陸尨和林嘯波,心情很沈重。

陸尨一眼就洞悉了她的心思,“先不要下結論,兇手作案手法看似一樣,但也有很多不同。”

寧澄取下乳膠手套,眼睛盯著從山頂一瀉而下的瀑布。水花四濺,偶有水滴落在她手臂上,臉上,冰冷刺骨。

“確實有三處不同點,一、兩名死者致命傷都是尖銳利器,刺入心臟,一刀斃命;二、父親沒有受到任何虐待跡象,只是身上有幾處輕微的淤青,從瘀傷的外觀看,是腳踢傷,傷痕的大小,剛好與女兒的腳大小一致。所以,父親身上的傷應該是女兒踢傷;三、女兒雙臂、雙腿全部都粉碎性骨折,應該是石頭之類的重物雜碎,舌頭也被割掉了。其他的,和山腰扼殺者的作案手法一樣,女性死者體內有男性死者的精`液,兩個人都被割掉了一只手。”

林嘯波看向陸尨,“會不會是有人模仿作案,模仿的同時,又不受控制地留下自己的作案習慣?”

陸尨蹲下來,仔細看著一排腳印,“第三個人的腳印,來去清晰,沒有重覆,說明兇手行事果斷直接,目的也非常明確。這個人,是個女人,性格傲慢,也非常有計劃,她應該早就對死者情況了解過。”

林嘯波反對,“現場有三個人的腳印,從外觀看,應該是兩男一女的腳印,女的應該就是女兒,男的除了父親,還有一個肯定就是兇手留下的。”

“偽裝,她可以穿一雙男士鞋。你說的第三個人的腳印,後深,前淺,很有可能是鞋太大,身體的重量往後移所致。性格傲慢的人,走路習慣性昂首挺胸,身體的重量也會往後移。她把虹市的人,帶到雲溪谷來,穿山越嶺,找到這麽一處隱蔽的瀑布。看得出她比較有耐心,也謹慎。”

“如果她謹慎,應該把屍體藏起來才對,為什麽就這麽直接暴露在瀑布前?”寧澄問道。

“因為她最終還是希望屍體被發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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